(作者:易书宝、龙德)离家抗战时,他新婚还不到一个月,但等他抗战胜利归来后,倚门而盼的儿子却用稚嫩的话语问他:“伯伯,你找谁?”天真的话语、无邪的眼神,让家住mobile365官网是多少_约彩365官方网站下载_约彩365软件官方下载市棋梓镇东大街的万里军,在几十年后回想起来依然伤感。万里军说,因为战争,他割舍了亲情,这是他一辈子的负疚。但他有一个革命的家庭,有一个具有不屈不挠斗争意志的父亲,更有“国家兴亡、匹夫有责”民族精神的一脉传承。从民族大义这一点来说,他不后悔!
家族传承,父辈教他民族大义
万里军说他有一个革命的大家庭。“我父亲万幼梅有五兄弟,因为家境尚好,他早年即走出山冲,外出求学,受到当时先进思潮的影响,成为了早期的同盟会会员之一。先后参加过辛亥革命和北伐战争。但不幸在北伐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。父亲牺牲时我还只有两三岁。受他的影响,我的几位叔伯也先后走上了革命道路。到国共第一次合作破裂的前夕,我二伯父已经官至团长。”
“父亲牺牲后,幼年失怙的我并没有和许多同龄的孩子一样,遭受到生活的磨难。这是因为我处在一个和睦、相敬相亲的大家庭里。在这个大家庭中,虽然男人们大多都已外出,家里只有妯娌和一大群孩子。但大家相处得都很融洽,我们母子更是受到了特别的照顾。夏日月夜,凉风习习,我躺在母亲的怀里,便常常在妯娌的家常、母亲的童谣和她对父亲的回忆中沉入梦乡;我的二伯父虽然军旅倥偬,但只要他回到家,总喜欢将我抱在膝前,给我讲军旅的故事。等我年岁稍长,他的脸色却慢慢变得严肃起来,我常常看到他独自沉默,暗暗叹息,起先,我并不懂他的心思,但慢慢地我就懂了,因为我上了学,而且随着学习的深入,我不但渐渐地理解了中国传统中礼、义、廉、耻、孝悌、忠、信八字所包含的内涵,而且还对热血男儿‘驱胡虏’有了更深的认识。我知道,伯父的沉默,是因为九•一八的影响,他在为被外敌侵凌的祖国焦虑。”
“就这样,中华民族的传统教育和家中长辈们的言传身教,让我懂得了什么是民族大义,什么是家国兴亡,匹夫有责。也让我有上战场杀敌的跃跃欲试。”
雨夜出走,他成了抗战大军中的一员
心里虽然有万里驱胡虏的壮志,但万里军的从军梦却一直难以实现。摆在万里军面前的从军机会很多,但他在开始的时候却一直很犹豫,让他犹豫不决的原因主要来自于他的母亲。这位青年丧夫,含辛茹苦将独子带大的母亲,是一位典型的中国式慈母,在丈夫牺牲后,她爱儿子胜过了一切。她希望儿子有一个好前程,但如果前程与平安有冲突的时候,她便会选择平安。深知战场残酷的这位母亲,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地生活在自己的身边。因而极力反对儿子的从军决定。
万里军说,她母亲的这种坚持,有一段时间让他一直很为难。“1942年,宋希濂将军在云南开设干部培训学校,因为宋希濂将军是mobile365官网是多少_约彩365官方网站下载_约彩365软件官方下载人,当时有很多mobile365官网是多少_约彩365官方网站下载_约彩365软件官方下载籍的热血青年前往投考,这本是我投军的一个机会,我当时虽然还在读书,但已经年满18岁。但这次却未能成行,因为我不愿意看到孤独的母亲伤心流泪。我知道,母亲的想法其实很简单,在失去丈夫后,她不愿再失去儿子!”
1944年春,万里军年满20岁,到了中国传统中男子弱冠(即成年)的年纪。其实在此之前,他的母亲已为他物色了一门亲事。“我才刚满20岁,我母亲就逼着我马上成亲,因为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投军报效的事,一门心思想着上战场杀敌。但又不忍心让母亲孤独地在家一个人生活,娶亲后也许妻子能够在家为我尽孝。于是我便答应了母亲的要求。”
这年夏天,万里军成了亲。婚后,他开始暗暗地为自己的投军作准备。当他听到黄埔军校武冈分校(二分校)招生的消息时,便决定马上动身。“我离家的那天是在晚上,外面风雨交加,妻子虽然舍不得我走,但也没阻拦我,她答应在我外出后会在母亲的身边好好地尽孝。我临走的时候,她也把我送到了门口。这时我们新婚刚刚一个月,我不知道的是,当时她已经怀上了身孕。”
“我是七月中旬离家的,在路上步行了半个多月,赶到武冈时,正好赶上了军校招考的报名截止日期,结果,我一考就考上了,成了军校步兵科的学员兵。”
见证历史,他为芷江受降站岗
成为武冈黄埔军校二分校学生兵后没多久,万里军说他们就参加了战斗:1945年4月,侵华日军集结了十万余人的部队,在长达200多公里的战线上,对包括武冈在内的雪峰山地区进行分进合击。“我们都是一些热血青年,报考军校的目的就是为了上战场杀敌,现在日本侵略者侵略到了我们的眼皮底下,哪有不上阵杀敌的理!因此大家都群情激愤,吵吵嚷嚷着要参战,有的学生甚至还写血书来表达杀敌的决心。经过这样一闹,原本考虑我们还是学生,准备让我们转移的学校当局也就打消了当初的念头,同意我们参战了。”
“在这场‘对侵华日军的最后一击’中,我们前后共抗击了侵华日军两个多月,在武冈、在雪峰山的公路边、山野间,我们四处埋设地雷、设置陷阱,象打击野兽一样地打击敌人。当敌人进犯时,无论它走到哪里,都会受到我们的阻击;而当敌人逃窜时,他们也时时刻刻会被我们追击、围歼。那两个月虽然艰苦,但却也真真切切地让我们有了一种痛快淋漓的欢畅!”
雪峰山战役后没多久,日本就宣布无条件投降了。让万里军他们欣喜的是,这次,没经他们主动请求,他们就接到了开赴芷江,为受降站岗的命令。“得到这一消息后,我和同学们兴奋得几个晚上都睡不着:对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,中国人民抗战了八年,这期间有无数的热血华夏儿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,现在,他们的付出终于取得了成功!这是莫大之喜。而我们却将要见证和亲历这一历史时刻!”
受降地点选择在了芷江县城东的七里桥村一个名叫磨溪口的地方。受降地点之所以选择在芷江,是因为这个在当时并不出名的地方建有大型的军用机场。而这一军用机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,盟国在东方建造的第二大军用机场。
八月中旬,我们就赶到了七里桥村磨溪口,开始为受降作准备。8月21日,这一历史时刻终于在我们的期盼中降临了。8月20日,何应钦率中国陆军参谋长萧毅夫等随员及其他人员,由重庆飞抵芷江。8月21日上午11时,侵华日军乞降使节,侵华日军副参谋长今井武夫等一行八人也由杭州乘机抵达芷江。当天下午四时,在磨溪口事先布置好的受降点,中、日双方见了面,因考虑军衔对等的原则,受降仪式由中方的萧毅肃参谋长主持。“当时,我站岗的位置就在受降大厅外面,我身形笔挺、端枪迎接着国民政府的政府要员依次走入大厅,又看着今井武夫等人缓慢地跟入。穿着日本陆军军服的今井武夫中等身材,光头,嘴唇上留着一撇小胡子。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也和他一样,低着头、腰有点佝地匆匆从我们面前走过……”
“受降仪式开始后,有一阵,整个会场里听不到一声咳嗽,随后,受降人员宠亮的声音开始响彻全场,中间夹杂着叽哩咕噜的日语。乞受降仪式中间,我曾偷偷地向会场里瞄了一眼,正好看见侵华日军代表低头站着,其中一人双手捧着一件东西,高举头顶地递给萧毅夫将军。事后,我知道那就是侵华日军向中国递送的、包括侵华日军的人数、物质等内容的乞降表……这一幕,此后很多年都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,因为那是喜庆的一刻,那也是历史的一刻。在我有生之年,我将会永远记住它、讲述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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